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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象 [仁柳生仁]

幻象 [仁柳生仁]



当仁王雅治推开紧锁的家门,天花板上的灰尘掉落下来,覆盖了他的眉眼。

仁王曾经说过,Gentalman就是克己复礼,淡漠疏离的存在。

后来,他发现,绅士还是残忍的代名词,说放就放,决不拖泥带水。他想,他并不如别人眼中那样精明。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为两天后的婚礼准备好了戒指。

一枚精美的铂金钻戒。

星辉散落,黑暗中分明流光溢彩。

一瞬间,他忘记了呼吸。

意识开始涣散,没有了思想,身体在活着,却没有思维的存在。

幻象笼罩。

长长的走廊没有尽头,是国三那年的教室外面,滴水的拖把关在拐角的厕所,水滴的声音清脆而单调。

他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只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脚步不由得加快,奔跑起来,风从耳际吹过,环绕身边的玻璃窗一扇扇破碎,碎片向他飞散过来,将他层层埋葬。感觉不到肉体的疼痛,眼前只剩下一片血红,颜色越来越淡,最后只剩下一片雪白。

大提琴低沉的琴音传来,白色的空间变化无常。

仁王君。

仁王君请做我的伴郎吧。

如果是仁王君的话一定可以的。

仁王君。

仁王君……

没有感情,没有波澜。

柳生你啊,真是个残忍的人。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仁王刚刚把冰好的可乐从冰箱里拿出来,他右手拿着易拉罐,左手旋开门把。

门外是柳生比吕士。

啊!是你。进来吧,随便坐。

谢谢。

有什么事吗?

嗯,我想邀请仁王君担当我婚礼的伴郎。

提琴的弦发出刺耳的尖叫,单调的重复着一个音符。

唇一张一合,他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犹如八点档的肥皂剧。

我爱的人结婚了,对象不是我。

他一如既往的勾起笑容。

他说,好啊,我很荣幸。

黑色的天鹅绒布垫衬着高贵精致的钻戒。

这个,就交给你了。

我会好好保管的。

仁王君可是我最信任的人呢!

床头相框中少年的笑容变得模糊,泛黄如同当年脆弱的誓言。

提琴的声音渐渐变缓,扬起夏日的微风。

栗发少年轻扶眼镜,银发少年迎风而立。白衬衫的衣角翻飞。

柳生,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你会不会拉住我?

你想太多了,仁王君。

啊~柳生,你就说吧!

你不会跳的。

诶,真是没劲呐,又被你说中了。

但是,假如我真的跳了呢,你会不会拉住我?

银发少年没问出口,他抬头,视野中一片阳光的金黄。

挂钟的时针回旋,泼出的茶水回到杯里,我们倒退着前行。

彩色的风车转呀转,转回最初的球场。

黄色的小球轻巧的跳跃,击球声清脆明朗。

他向他伸出手,姿势宛如邀舞。

你,要不要加入网球部?

你,要不要和我组双打?

闹铃声响。

仁王睁开双眼,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

风从窗外吹进来,吹落了床头柜上的玻璃相框,像片中两个相似的少年被玻璃的裂痕硬生生割裂。

婚礼在一所欧式的教堂举行,漫天彩色的气球和飘落的花瓣。

仁王系好领带,整了整白色的礼服,对镜中的自己说,加油。

戒指放入口袋,锁门离开。

他看见新娘偎依在柳生的身边,笑得很甜。

柳生也看着新娘客气的笑,却依旧淡漠而疏离。

笨蛋,都结婚了还不能真心的笑么?

新人们说着婚礼的誓言,过程神圣而庄严。

站在神父的面前,仁王有一瞬间的僵滞。

——Do you take Yagyu Hiroshi to be your wedded husband to live together as friend and mate? Will you love him as a person, respect him as an equal, sharing joy as well as sorrow, triumph as well as defeat. And keep him beside you as long as you both shall live? 

——Yes,I do.

伴着新娘的回答,仁王说了同样的话,声音轻到谁也听不见,那只是说给自己听。

有泪在心头划过,窒息一般的痛。

交换戒指。

仁王把戒指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柳生的时候,柳生笑了。真挚,温暖。

左手无名指的誓言轻轻一旋,套住了一生。

仁王下意识地握住自己的无名指,上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不忍看柳生和新娘亲吻的样子,仁王别过脸去。

柳生已经走出了迷局,只有自己还沉溺其中。

15岁那年的夏天,墙角边的野草疯长犹如少年上窜的身高。

教学楼顶楼的天台,栗发少年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如果你真的有跳下去的想法,那我绝不会给你跳下去的机会。因为,我会在你的身边。一直。

如今教学楼的天台早已不知道被什么人占据,而他们也不再年少无知。

年少的誓言像漂浮在水面的浮萍,随风飘移,没有根基。

就好像梦境中的幻象,无法触碰。

但仁王不会忘记,那个他们用生命燃烧的盛夏,在网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年华,伴随着年少时最单纯最美好的爱恋。

而今,柳生把一切都抛弃了,不是他的错,是命运本该如此,在轮回时已经注定。

美好的幻象只存在于记忆中,再回首,只有一曲青春无悔。

仁王笑着伸出手去,就像当年的欺诈师。

柳生,新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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